12月21日，加拿大鹅官微发布消息，联合上海慈善基金会为甘肃震区捐赠2000件羽绒服等御寒用品。图/上海慈善网
12月21日，在临夏积石山地震后三天，加拿大鹅在官微发文称，为甘肃震区捐赠2000件羽绒服等御寒用品。
3天后，就有人在二手交易平台闲鱼上发布信息：“援助甘肃震区鹅看视频就知道货不一般，只有几百件，先到先得，无水洗标无吊牌，不退换。”原本看似普通的一笔爱心捐赠，因为这条“转卖”信息，引发舆论哗然。根据上海慈善网公布的信息，加拿大鹅捐赠的这批赈灾物资总价值达1500万余元，包括1000件保暖冲锋衣、500个睡袋、2001件加拿大鹅羽绒服、74副手套、3000包暖贴和3000个保温水杯。加拿大鹅羽绒服以奢侈的品质和高昂的价格著称，在一些电商平台，大部分加拿大鹅羽绒服价格9500元起售，不乏万元以上的产品。27日上午，捐赠的接收方上海市慈善基金会的负责人告诉《中国慈善家》，该机构也是第一次在紧急救灾过程中接收这种高价值的物资捐赠。“这次是企业主动联系我们。尽管物资价值较高，但我们的第一个判断是，羽绒服是灾区需要的物资。我们在灾区有救援队，他们了解到当地很多老百姓御寒的衣服比较单薄。这时企业表达了强烈的捐赠意愿，而且他们只能捐物，我们也就合法合规地接收，并在第一时间给到灾区。”这位负责人说。鉴于这批物资属于奢侈品，物资运往灾区后，当地派出公安人员全程监督，由积石山县徐扈家乡政府及上海子鹊应急救援队工作人员共同卸货，清点无误后妥善放置。因为加拿大鹅羽绒服价格昂贵，因此有评论提出“价值比较高的奢侈品衣服合不合适捐给灾区”的问题。上述负责人说，基金会也考虑过接收这笔物资后变现，再将现金全部给到灾区。但是，这么做一是要经过捐赠人同意，二是整个过程时间会太长，而应急救灾有时效，因此只能放弃这种方式。“我们也认识到这是一批特殊的捐赠物品，因为这批羽绒服的价格太高，当时给我们造成的压力也很大。当天发货时我们让媒体全程监督，点对点送到灾区。卸货时当地公安机关也在全程监督。”这位负责人说。上海市慈善基金会发布声明称，基金会会将社会各界的捐赠款物管好、用好，确保每一分善款、每一件物资都能实实在在用于灾区民众帮扶及灾后重建。闲鱼方面也给出回应，所谓倒卖捐赠物资的信息为谣言，实际上是涉事用户为蹭热点引流卖羽绒服，编造了这个信息。平台已对该账号采取永久封禁处理。加拿大鹅的这笔捐赠有特殊性，一是价格昂贵，二是数量有限。在实践当中，奢侈品捐赠通常会面临如何分配的问题，这往往引发争议。“法律上对慈善物资的分配并没有具体要求，但按照公益伦理，当然应该给到最需要的受益人。”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公益慈善研究院副院长贾西津说，如果分配过程中出现变现价值、关系价值、奖励价值，就会让公益目的大打折扣。贾西津认为，捐给地震灾区的羽绒服，相对于价格，更重要的是使用功能和御寒功能。它的分配需要优先照顾更弱势的人，比如残障人士、妇女儿童、遇难者家属等。“分发给这些弱势群体，可以让爱心物资实现温情、安慰等附加价值。”那么，得到捐赠物品的人能否将羽绒服变卖？北京市致诚律师事务所律师何国科认为，这要看捐赠人是否有约定在先。如果捐赠人和慈善组织跟受益人约定捐赠羽绒服的诉求是帮助灾民御寒，变卖可能违背了资助目的，按照《慈善法》第五十九条规定，受益人没有妥善使用爱心物资，慈善组织可以要求其改正，拒不改正可以要求其返还。“如果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受益人变卖羽绒服并不能从法律上进行苛责。”何国科说。
贾西津从另一个角度分析：受捐人对羽绒服的保暖需求高于经济需求，如果转赠给自己的亲人可以理解，但如果变卖，就已经改变了保暖御寒的功能，说明物资在分配过程中出了问题，并没有分发给真正有保暖需求的灾民。据上海市慈善基金会向《中国慈善家》透露，目前已经由甘肃省民政厅牵头，成立工作小组，共同商量这批羽绒服如何分配的问题。在何国科看来，在现行法律制度下，企业向灾区捐加拿大鹅羽绒服并不存在禁止。现行法律对赈灾中接收社会捐赠的物资并无具体要求，包括物资种类、价格等，均未做出规定。还有人质疑，此次加拿大鹅捐赠的2001件羽绒服为库存积压产品。对此，贾西津认为，虽然积压产品市场价值相对较低，但作为捐赠产品非常适宜，也是对好产品的再利用。需要指出的是，积压产品不等于不合格产品。在贾西津看来，在救灾过程中，让受灾群众用上高品质的衣物，是很好的理念。但在另一方面，往往会因为价值高、数量有限而对发放流程的要求更高，对接收的慈善组织和负责分配的当地相关部门都造成较大的挑战。面对舆论压力，加拿大鹅羽绒服的受捐方积石山县徐扈家乡党委书记马成俊告诉《中国慈善家》，将对相应的受益人名单进行公示，以供民众监督。
对此，何国科表达了担忧：根据慈善法第六十二条规定，慈善服务中应当尊重受益人，不得侵害受益人隐私，如果将名单公布出去，就会涉及侵犯了受益人的隐私问题，除非取得认可授权，要不然公示后很容易引发风险。
也有不少业内专家建议将物资卖掉变现，回收善款。
何国科表示，不管救援物资的价值几何，都要给到最需要的群体。如果物资不太合适直接给受益人，相关机构可以根据《慈善法》和《基金会管理条例》等规定，以变卖、拍卖等方式变现，变现后的收入并全部用于公益事业即可。
作者：温如军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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