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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组织如何在社区治理中发挥纽带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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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ngyi020 未绑定微信工作人员 发表于 4 小时前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导读


在健全城乡基层治理体系、拓宽基层各类群体有序参与基层治理渠道的时代背景下,如何有效发挥社会组织在基层治理中的作用无疑是一项重要议题。


社会组织参与基层治理需要整合多方资源、实现多方合作。本文基于山东省P机构参与社区治理的实践案例,提出“整合式合作”分析框架,系统阐述社会组织通过资源识别、资源配置、资源利用三个环节,在基层治理中发挥资源网络链接者与治理网络中间权威的作用。研究发现,P机构通过精准识别社区需求、建立多元主体合作机制、提供精准化服务等方式,成功激活社区内生力量,为破解社区资源碎片化、居民参与不足等治理难题提供了实践参考。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公益研究期刊”,原标题为:“《公益研究》武静 || 《整合式合作:社会组织何以推进基层治理——基于资源整合理论的分析》”。作者武静:山东农业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社会组织、基层治理等。


一、问题提出与文献综述


党和政府日益重视社会组织在社会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中的作用。2021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出台的《关于加强基层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的意见》提出“完善社会力量参与基层治理激励政策,创新社区与社会组织、社会工作者、社区志愿者、社会慈善资源的联动机制”,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健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制度”,北京市、上海市、浙江省等地方政府相继出台政策,肯定了社会组织在基层治理体系中的功能作用,引导和推进社会组织参与社区治理。在健全城乡基层治理体系、拓宽基层各类群体有序参与基层治理渠道的时代背景下,如何有效发挥社会组织在基层治理中的作用无疑是一项重要议题。


长期以来,行政化主导的社区治理深陷资源整合困境,既包括社区联结松散、社区公共精神式微、人情伦理不彰等治理主体弱参与,又包括资源匮乏、资源整合难度大、利用率不高、外部资源输入带来社区群众处于被支配地位等资源困境。协同不足、资源约束与治理复杂性之间的张力构成了社区治理的难题,资源整合不足成为当前基层治理的重要掣肘。社会组织为解决社区治理困境、提升社区治理水平提供了新路径。目前围绕社会组织推进社区治理的研究大体包括“功能说”“共同体说”“行动说”三个方向。


第一,考察社区治理中社会组织的功能。基层社区场域中的社会组织形态非常多样,既包括社会服务机构、社区基金会等组织形式,还包括慈善帮扶站、社工站和社区社会组织等服务载体。尽管形态各异,但它们都在社区治理中发挥着提高服务质量、激发社区活力、再造社会资本、增强政治认同、驱动基层治理创新、塑造“非正式权威”等重要功能。


第二,讨论社会组织在社区治理共同体中的地位。“社区治理共同体”是“社会治理共同体”的衍生概念,是由多元主体组成的立体化、组织化的治理体系。无论是国家自上而下的制度建构还是居民自下而上的自主生成,社会组织依靠较强的专业能力与丰富的社会资源,在社区治理共同体中扮演着服务供给商和积极参与者的角色。通过“资源链接者”“参与者”“社区核心影响者”“资源聚合平台”等,社区基金会等社会组织不再是社区治理共同体的边缘者,而是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关键一环”。


第三,解析社会组织在社区治理中的行动策略。作为社会治理的基本单元,因为制度不完善及权力博弈等因素,社区成为各种利益关系的交织处与冲突的多发地。社会组织在化解社区冲突时,会采取渐进嵌入、文娱破冰与重塑公共空间等多元化的柔性行动策略;依据与基层政府、社区居委会、社区居民的互动关系,社会组织会采取组合性策略选择以应对依附性、非合作性和低参与性三种逻辑环境;在提供社区服务时,社会组织采取“规制依附嵌入”和“引导自发嵌入”策略。


已有关于社会组织与社区治理的研究为本文提供了重要启示,但仍然可以从以下两方面继续推进。一方面,现有研究对社会组织于基层治理中作用逻辑的分析聚焦项目的运行,尤其强调行政权力主导与资源依赖情境下社会组织的策略,对权力与资源之间的互动与转化缺乏关注;另一方面,社区治理难题的解决难以通过单一路径实现,社会组织推进社区治理的解释机制是什么?本文将以山东省Q市P机构参与C社区治理为参照,按照“资源整合—合作治理”研究理路,提出“整合式合作”分析框架,对上述问题进行探索性回答。


二、新视角:“整合式合作”

分析框架的构建


资源的整合与共享是公共治理活动中形成有效集体行动的重点和难题。在公共治理中,多元主体建立合作关系的动力之一是任何一个主体都缺少充足的资源,因此需要通过合作来获得任何单一一方都不掌握的相关资源或能力,进而发挥各自的优势,以达成共同目标。合作治理正是一种“权力和资源可以自由流动”的组织模式。从这个角度看,资源依赖是使双方甚至多方进行持续互动合作的基础。长期以来,作为治理范式的合作治理更加侧重治理主体角色与治理主体关系模式,因此,有必要将资源整合视角引入合作治理之中,将社会组织在社区治理中的作用过程视为基于资源禀赋的合作过程,即在多主体共同行动的社区场域,社会组织通过不同途径对多元主体的资源进行识取、配置、递送,实现不同资源的有机结合,合作解决社区治理困境。


资源整合源自企业管理。资源基础理论认为,企业所拥有的异质性资源是构建核心能力、保持竞争优势的重要基础,但这种静态资源只有经过动态、系统整合才能获取持续竞争优势。一般来讲,资源整合包括选择、结合和协调三个环节,即主体需要对组织已有的资源集合进行选择,建立所选资源之间的联系、完成资源组合,并不断协调不同资源之间的冲突和矛盾。


在“过紧日子”的资源约束环境下,挖掘并有效整合利用人力、物力、财力、信息等资源是基层治理主体需要考虑的重要问题。社区成为政府、社会力量、市场主体、公民个体等不同参与者的交互平台,以社会组织为纽带,多方资源被整合、融入一个合作治理体系中,形成多元主体的合作参与结构因此,本文借鉴资源整合理论与合作治理理论,尝试建构一个社会组织参与基层治理的“整合式合作”分析框架(见图1),具体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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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资源整合—合作治理—整合式合作”分析框架


第一,整合式合作的起点是资源禀赋与治理需求的耦合。在社区场域,既存在来自政府、社会力量、市场主体、公民个体等主体的不同资源禀赋,又存在社区服务供给、社区成员赋能、实现主体合作等治理需求,经由社会组织的资源识别、资源配置、资源利用等过程,可实现对资源的整合利用,满足社区多样需求,进而推进基层治理。


第二,整合式合作的过程取决于多元主体的互动效果,多元主体的互动又呈现为各类资源的交互、流动、转换等配置过程。作为资源网络的链接者与治理网络的中间权威,社会组织采取的借道公共权力、建立社区信任、彰显绩效、志愿手段等配置策略影响了基层治理过程。


第三,整合式合作的结果表现为以资源整合维持治理效能。社会组织不仅需要通过资源整合满足社区需求,还需要提升组织能力以拓展资源网络、激活主体参与、提升资源确定性,形成权力共享与资源合力,以产生可持续的治理效能。


三、社会组织推进基层治理的

案例呈现


(一)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文章采用案例研究法。遵循典型性、适配性、资料丰富性等原则,选择山东省Q市L区P机构进行案例分析,全过程刻画P机构参与L区社区治理的实践样态,呈现社会组织与社区多元主体的整合式合作过程,系统解释社会组织推进基层治理的过程机制。本文选取山东省Q市L区P机构作为研究个案,有以下三点原因:第一,典型性。P社会工作服务中心经过近10年的社区深耕,已取得一系列成果,相继获评“山东省十佳儿童关爱服务项目”“省级社会救助领域优秀实践案例”等,工作人员也被授予“齐鲁和谐使者”等荣誉称号。P机构的治理经验与方案,可为社会组织参与社区治理提供借鉴。第二,适配性。在社会治理共同体建设背景下,L区社区普遍面临治理主体分散化、社区资源碎片化等困境,P机构在参与社区治理中的整合式合作模式,是对社区治理困境的回应,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第三,资料丰富性。P机构参与L区社区治理已近十年,期间与L区、C社区、社区居民等主体关系不断磨合,合作治理已进入稳定阶段,相关档案、治理方案、项目运作等数据资料丰富。


为确保数据的有效性与科学性,资料收集遵循三角验证的原则。文章的数据资料来自对P机构、L区多个社区的实地调查,包括深度访谈、座谈会、参与式观察、项目观摩等。数据资料包括两部分:一是2023年7月、2024年5月的两次调研,后续还多次通过线上方式与P机构交流以补充资料,访谈对象包括P机构总干事、项目专员、志愿者,以及C社区的工作人员、社区居民等,同时对社区营造项目进行观摩,掌握P机构与其他主体的互动情况。二是通过新闻报道、政府网站、P机构运营的公众号等公开渠道获得有关P机构、L区社区治理的政策文件、组织年报、项目报告、社区活动等资料。


(二)P机构推进社区资源整合的过程


Q市是山东省人口最多、面积最大的市,曾是全省脱贫攻坚重点市。Q市一直重视社会组织在基层治理中的作用,相继出台《关于统筹完善社会救助体系的实施意见》《关于进一步引导和动员社会组织参与脱贫攻坚工作的通知》《社会组织决战脱贫攻坚实施方案》等文件,引导鼓励社会组织参与社会救助、扶贫济困、社区治理等。Q市C社区属于典型的回迁社区,辖区面积1.5平方公里,人口超2万人。区内建有小区居民楼113栋,自建民房841户,属地单位6个,一所师生6000余人的寄宿制民办公助学校。社区既有世代扎根的“原住民”,也有大量的租户及商户,老年人、青少年及“两劳”人员多,社区居民诉求复杂、矛盾纠纷处理难度大。


P社会工作服务中心成立于2015年8月,是Q市首家市级社会工作服务机构。《2023年度社会服务机构年度工作报告书》显示,P机构治理结构完善,于2021年获评市级4A社会组织。具体而言,P机构设有理事会、监事会、行政部与项目部,其中:理事会成员共7人,5人为高校社会工作专家,2人为资深社会工作者;监事会1人;专职工作人员25人,平均年龄27岁,本科以上学历人数17人,拥有专业技术资格人数20人。另有志愿者50人,具有丰富的社区服务经验。P机构先后承接团省委“山东省社区青少年社会工作服务示范工程”、Q市L区多个街道的购买服务项目等,成功打造“沂蒙菁梦家园”服务品牌,成为Q市建设“青春社区”过程中的重要合作力量。此外,机构还致力于通过社会工作服务推进党团共建、精准扶贫、街道社工站建设等。


1. 资源识别:厘清资源清单


第一,需别。公众需求是公共服务供给的基础,有效识别公众需求是公共服务供给的重要依据。P机构在识别C社区治理需求的过程中也曾出现偏差:“入驻C社区初期,直接移植了在另外一个社区的党团共建模式,但反响平平,效果不好,项目一度都进行不下去。”(GSQS-G-202307)为精准识别C社区需求,P机构先后多次深入社区调研,并与社区领导进行座谈,把握C社区居民服务需求多样化、志愿者团队活跃、商户和企业资源丰富等特点,将C社区项目定位为“社区营造”,通过“居民共享、社区共融、组织共建”整合居民服务、社区增能以及辖区内志愿组织。


第二,资源评估。识别并评估社区资源基础是社会组织资源整合的前提。从来源上看,社区资源主要包括三方面:政府资源、市场资源、社会资源


首先,政府资源包括合法性、资金、空间、场所等资源一是合法性资源,社会组织参与社区治理需要政府认可和法律支持,在服务中遵守政策规范与合同约定并接受政府监管与评估。自2015年始,Q市政府相继发布《关于加快推进社会组织改革发展的意见》《Q市民政事业“十四五”发展规划》,要求培育一批“品牌”社会组织,提升社会组织发展和服务能力,引导社会组织积极参与社会治理和乡村振兴等重大战略,充分发挥社会组织在加强社会治理中的积极作用。同时,Q市财政局、人社局等部门先后印发了关于社会组织专业人才队伍建设、人才激励保障、政府购买服务等专项政策措施,一系列政策文件构成社会组织参与基层治理的合法性来源。二是资金、场所、空间等资源。P机构自2019年入驻C社区,至今已获得政府资金投入近70万元。在合作之初,P机构配备2名专职社工,工作形式为在C社区服务中心搭建咨询台。随着合作的深入,到2021年P机构在C社区获得了独立办公空间,并在社区“文明实践站”“文化广场”等场所开展活动。


其次,市场资源,包括物资、资金、管理经验、志愿者等企业与社区的合作可以形成“共建共治共享”的良好局面,其行动方式常常涉及和社区其他主体的合作而不仅仅是企业单方面的行动,社会组织在其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作为扎根社区、服务社区居民的机构,P机构获得了辖区内企业、社区商户等市场主体的支持,其成为P机构整合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社区支持下,P机构先后与YM交投集团、ZS信用分公司、YY教育等企业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企业定期组织员工作为志愿者参与P机构组织的助贫济困等社区慈善活动,而且为P机构的社区服务项目提供了消防器材、图书、安全教育等物资及管理经验资源。


再次,社会资源。P机构系统梳理了C社区的社会资源,包括社区党群骨干、志愿者团队等。首先C社区现有党员100多名,还与3家“双报到”单位签订了党建共建协议,并把属地单位纳入社区“大党委”,引导居住在社区但组织关系或户籍不在本社区的党员参与C社区事务,实施了“法治长廊”“党史长廊”“同心文化广场”“社区图书室”等共建项目。其次C社区活跃着“红心闪闪”志愿服务队、文艺宣传队、物业服务队、养老救护服务队等志愿者队伍,志愿氛围浓厚,为社区建设、社区服务奠定了良好基础。


2. 资源配置:建构配置机制


第一,行政借力是指通过创设常态化的平台与机制,植入政府与社会间管理与服务的行政通道,借道公共权力汲取和调配资源,形成自我增能与社会治理。为顺利承接项目,P机构对C社区重点群体的需求偏好和需求重点进行了分析调研,不断设计契合居民需求、贴近社区生活的项目以及激发商户参与热情的激励机制,以项目计划书的形式反馈给L区及C社区,为其购买社会服务提供实证资料。最终C社区与P机构成功对接,双方并就项目的服务对象、服务范围及资金的分配开展深入探讨商榷。P机构作为连接政府与居民的桥梁和纽带,能够在项目实践过程中整合居民利益诉求、集结公众意愿,搭建起自下而上的需求表达渠道。P机构积极利用在Q市年度社会工作研讨会上发言的机会,为政府科学决策提供有效信息。与此同时,P机构还将政府部门处理结果反馈给社区居民,构建起了政府、社会组织与社区居民多方参与的协商表达机制,有助于化解社会潜在矛盾。


第二,社会机制是社会组织在社区治理中进行资源配置的主要方式,P机构通过自主化、志愿性的方式实现组织目标,提供着互益、共益和公益性价值,帮助不同人群改善境况。P机构积极整合社区志愿服务资源,为社区现有志愿团队提供专业指导,促使社区党员、积极分子、热心群众、青年学生等群体都积极投身到社区志愿服务中。同时发挥不同组织所在领域的特长,让社区居民获得专业化服务体验。P机构通过与YY教育企业的合作,为青少年群体提供线上辅导服务,与Q大学朝阳社工协会、L区空竹运动协会等合作,引导青年队伍进社区参与服务,同时还建立与空竹、糖画、剪纸、木版年画、木旋玩具等传统文化传承人或志愿者的良好关系,为社区不同人群带来传统文化资源,丰富精神文化生活。同时,开展社区赋能,在提升社区党员先锋志愿服务队、疫情防控志愿服务队等自有志愿团队服务水平的同时,继续孵化培育社区志愿服务队,进一步激发、引导社区的居民志愿服务意识,在社区内营造良好的志愿服务氛围等。


3. 资源利用:提升治理效能


作为整合过程的最后环节,资源利用就是使用所获取并经过匹配的资源,满足社区服务需求、激活居民主体意识、确保合作持续稳定,进而提升社区治理效能。


第一,推动供需匹配,实现服务精准供给。社区公共服务有效供给是社区发展的核心目标,直接关系到社区系统能否良性运转,是影响社区治理效果的关键性因素。P机构通过平台化服务、多主体合作等模式实现多方资源要素的合理配置,为社区青少年、老年人及其他居民提供个性化、精准化服务。P机构与街道合作成立活动调度中心,形成“调度中心发布项目—社区申请—社工统筹—多方执行”的平台服务模式,吸引上百家机构加入调度中心,覆盖花艺、摄影、家政、家庭教育、法律等多个领域,为社区居民提供专业化服务。如整合Q市爱尔医院的医生志愿者资源,为社区老年人、外卖小哥等新就业群体进行义诊,免费进行视力检查、白内障检查,并讲解正确用眼、护眼知识等;联合Q市美发美容行业协会、理发师志愿者等,为社区老年人进行爱心义剪。针对社区青少年开展“青阳课堂”周末课业辅导及兴趣小组服务,全面提升青少年能力,切实培养社区青少年的表达力与执行力。


第二,弥补功能缺位,激活居民主体意识。没有社区居民的参与,治理就得不到普遍认同,治理也就难以达到秩序化社会的目的。居民参与程度低、参与范围小、参与结构失衡一直是社区治理的难题。P机构与C社区的网格员、志愿者联合打造“那年那事那物件”科普平台,有效增强社区居民身份认同感。在节假日联合社区内商户组织,开展社区内全体居民参与的各类文娱活动,并通过线上平台传递社区资讯,搭建起社区各群体沟通交流平台,强化社区中的横向关系网络与协商协调机制,培育社区社会资本。此外,P机构积极接入C社区线上居民服务系统,在云平台中开辟社工服务板块,通过智慧系统自上而下整合居民反馈意见,以便获得居民服务需求与偏好,调整工作策略。同时,积极促进服务对象向志愿者的转变,提升居民的主人翁意识。P机构在面向青少年的服务中组建了“青阳红领巾”志愿服务队,引导青少年为社区居民科普垃圾分类、安全教育等知识,2023年度P机构孵化培育4家社区社会组织,完善社区社会组织章程文本4份,开展社区青年骨干赋能课堂25场次,大大提升了社区居民的参与感和责任感。


第三,提升动态能力,确保合作持续稳定。能力是运用资源完成任务的各项技能的集合,动态能力是组织构建、整合、重构内外部资源以应对动态变换环境的能力。首先,通过技能培训提升主体能力。根据网格治理要求,C社区组建了一支由党员、入党积极分子、先进青年、热心居民等组成的专职网格员队伍。为了提高社区工作的专业水平与综合服务能力,P机构与C社区共同打造了“老曹工作室”,旨在提升社会工作者、社区工作者和志愿者的专业能力与协同合作。其次,以服务拓展维系主体合作动力。P机构积极响应基层治理需求进行组织转型发展,从直接服务社区居民转向服务社区,业务范围也从社区青少年、老人等扩展至社区服务职能完善、社区工作人员能力建设、社区资源整合等。P机构还围绕乡村振兴、留守和困境儿童关爱、农村志愿组织培育等进行资源整合,合作对象扩展至Q市多个县区。


案例表明,P机构在资源识别、资源配置、资源利用等过程中,始终伴随着P机构与C社区工作人员、社区居民、企业、志愿者等多元主体的互动合作,基层治理网络中的各类资源经由P机构的整合,不断交互、流动、转换,最终生成基层治理效能。


四、整合式合作:

社会组织推进基层治理的实现机制


(一)整合式合作的实现逻辑


1. 以资源撬动主体合作


在传统行政化治理模式中,社区治理是基于科层制的组织结构来进行的,组织层级决定了权力和治理资源的分布,这不仅在纵向上导致治理资源和治理权限的层级递减,还加重了横向职能和功能的碎片化问题。社区作为行政科层体系的末梢常常陷入“治理悖论”,即社区既可能是承担治理重心和治理责任的关键主体,但又缺少相应的资源保障和能力支撑。“我们提出一个口号,就是兜底式‘管家’服务,‘两委’成员和网格员一起,要全面负责,比如安全管理、绿化环境、卫生监督、信息采集、政策宣传、矛盾调解、服务代办等。现在还有新问题,老厂的家属院要装充电桩,这些都要我们去解决。”(ZWJC-SQC-202405)


社会组织参与到基层治理,突破了固有的行政化治理体系,使多元主体的合作更具开放性和社会性。以促进社区发展、优化社区服务为目标的各类项目化或平台化运作,形成了面向社区、居民、志愿团队、辖区商户或企业等的资源整合策略,汇集了社区内外部的资源,为主体合作共识的达成提供了组织化媒介。在C社区构建“那年那事那物件”科普平台、社区线上居民服务云平台中开辟社工服务板块,以及针对不同人群的精准化服务中,P机构实际承担了资源链接者和边界跨越者的角色,在社区多元主体中发起平台化或项目化互动活动,在不同领域的主体间建立合作关系。


2. 以资源嵌入治理过程


社会组织嵌入社区主要包括行政嵌入、人际嵌入和组织嵌入等,分别指向社会组织与社区、社区居民及其他社区社会组织之间的关系,但在实践中却常出现低效运转、缺乏社会性、难以有效落地等问题。社区治理共同体构建的重要指向就是推进政府、市场、社会等多元主体参与基层公共服务供给。在治理过程中创造性吸纳多元主体,并促进其能力提升是社区治理结构优化中的重要议题。通过整合式合作,多元主体可以实现以资源置换参与,在社区公共议题中表达诉求,同时可以通过社区服务提升社区成员间信任水平,建立情感关联,增强社区居民认同。“过节就会想到他们,会去看看有什么活动,做灯笼包粽子包水饺,孩子也愿意参与。”(ZWJC-JMA-202405)


依托C社区服务中的信任积累与服务提升,P机构除了拓展组织业务范围外,还积极孵化在地化的志愿者队伍或社区社会组织,促进居民与居民、居民与商户、商户与商户之间的交流与融合,激活社区内部的互助资源,促进社区内生性治理力量的生长。同时,凭借优异的项目成果,P机构频频参与Q市社区治理、社会工作等领域的座谈会、调研会,在社工站点建设、社工队伍建设等方面建言献策。


(一)整合式合作的运行机制


1. 整合式合作基础:资源与治理的耦合机制


有效识别并协调基层治理各项资源,是达成治理合力、推进基层治理的基础。随着社区居民的生活空间与生产空间、社交空间的分离,社区治理资源随着居民个体延展到社区之外。以资源基础和治理事件为中心的整合式合作,突破了社区资源的物理空间限制,对社区资源进行重新构建、耦合与再分配,各主体间会形成相对稳定的合作结构,达成治理上的结构重组,这既是由资源整合过程动态形塑的,也与更广泛的政府需求、居民需求相联系,从而形成稳定的治理共同体


P机构将自身擅长的社区营造与C社区打造亮点工作以取得政绩竞争优势的需求结合起来,通过成立活动调度中心,打造平台化服务模式,实现资源的供需匹配与实时调度,既拓展了社区资源网络,又提升了资源使用效率,实现社区服务精准供给,满足了社区治理的需要。“C社区虽然人员很复杂,但基础很好,一直活跃着几支团队,社区这边一直在想如何把这些利用起来,社区营造正好把这块包括进来。”(GSQS-W-202405)


社区营造项目不仅发动了社区已有的网格员、社区工作人员、志愿团队等参与并进行系统的技能培训,还孵化培育多家社区社会组织并进行规范化建设,成为C社区、L区对外宣传和争取上级政府“注意力分配”的重要抓手。


2. 整合式合作过程:信任与权力的平衡机制


基层治理主体之间有效的资源整合需要信任来维系,政府行政权力、社会组织专业权力与社区居民社会权力之间的互动效果常常取决于资源情况。在整合式合作中,社会组织专业力量要受到居民认可,获得稳定的、制度化的政府支持与资助必不可少;同时社会组织要争取持续性的政府支持,需要取得社区信任并生产良好的治理绩效,这就要求社会组织采取多种策略在信任与权力间达致平衡。“最终是要给居民赋能,无论是青少年、老年人还是社区的社工,但这中间都要通过社区,我们有专业的优势,但社区的考虑更多,你不能只考虑一边。”(GSQS-H-202405)


凭借社区实践的专业性与资源整合能力,社会组织建构了在社区场域的专业权力和社区信任,一定程度上开始影响主体间合作规则的属性。通过整合式合作,社会组织可以获得影响合作治理框架的能力,这也对处于中间位置的社会组织提出了新的要求。其一,社会组织要主动汲取政府、市场、社会等的资源,持续向社区居民提供高质量服务,以积累居民信任,形成社会组织在合作网络中的“中间权威”,进而动员更多主体参与社区治理。其二,社会组织要通过显著的治理绩效和策略性的活动赢得政府支持,激活社区居民自主性,并为社区成员、弱势群体等争取更多的资源分配话语权。其三,为了实现与更多资源的对接和整合,社会组织需要具备强大的项目运营能力、资金筹措能力、关系管理能力、沟通协调能力等。


3. 整合式合作结果:治理效能的可持续机制


公共服务领域的政社合作能否持续,受到资源获取、项目成效、相关者收益、非正式关系等因素的影响。凭借显著的合作治理绩效,P机构积极拓展资源来源,成为分担社区、街道行政压力和财政压力的重要力量,其承接的项目成为基层政府争取财政灵活性的重要来源。2022—2023年度,P机构的项目资金近150万元,除了来自街道的资金外,还包含了L区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的购买资金约46万元,成为基层治理重要的资金补充。此外,其还借助与L区人民法院的关系,开展法官、律师进社区活动,为社区青少年、社区商户等提供法律科普服务。“C社区的青少年群体很大,法院这个项目是做未成年人法治教育、权益保护的,所以除了直接与中小学合作,还会在社区开展活动,这对C社区来说是增量的。”(GSQS-Z-202405)


在整合式合作中,要建立动态评估体系,构建资源使用效率与治理效能双维度评估指标。同时,要做好治理成果的转化,即将服务品牌或项目品牌转化为新资源的获取渠道,如争取政府职能部门的项目、吸引企业社会责任投资以及社区捐赠等。


五、结语


长期以来,受国家权力主导,行政化治理一直是中国城市社区治理的主要模式。推进社区治理从行政主导到合作治理转型,实现多元共治成为当前基层治理改革的主题,贯穿其中的一条主线是推动基层政府与社会力量在新形势下进行有序互动和相互影响。在这个过程中,资源与治理的关系一直是讨论的热点,有观点肯定社会资源下沉对社区治理的积极影响,有观点指出外部资源进入基层社会隐含风险和不确定性,也有观点认为资源与治理相互影响,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本文通过对P机构参与基层治理的分析,探索构建了社会组织参与基层治理的整合式合作模式,为理解基层治理场域中多元主体间关系提供了一个新视。整合式合作,是一个以社会组织为中间权威、多元主体参与的合作模式,由资源识别、资源配置、资源利用三个环节构成。整合式合作良好运行的基础是社会组织的资源整合能力,同时各个环节又受到场域中多治理主体的影响,因此需要社会组织通过自身能力建设与灵活性的策略实现资源与治理耦合、信任与权力平衡,并实现治理效能可持续。


本文的理论贡献在于突破了社区治理中多主体合作的“资源依赖”或“权力主导”的二元对立,提出资源赋能合作、合作激活资源的整合式框架。在某种程度上,本文也能为“中国式社区治理”提供新的分析工具,它解释了社会组织如何通过资源整合对社区权力结构产生影响甚至进行重塑。最后要指出的是,在当下社区资源有限与任务繁难的情境下,整合式合作能够帮助基层政府识别、配置和利用内外部资源,提升治理效能。但政社合作的目的是实现不同情境下的有效治理,其治理手段会随着情境变化而变化,相应政社关系也是动态变化的。资源的动态流动与转化能否替代多元主体间复杂的互动关系?对社区资源与主体权力的强调是否加剧了理性治理理念对情感治理的压制?这些问题本文尚未论及,进一步的研究有待关注。


(因篇幅所限,注释、参考文献省略。)



END



排版:王薪尧

审核:季拓 史成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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